灯火黄昏二两寒

第175章 岂能不苦生兮?岂能不苦死兮?

 恍恍惚惚,仿若隔世。

 再次睁眸,不甚明亮的光芒刺入眼帘。

 刺骨的寒冷传来,视野隐隐明灭,最终定格在一双稚嫩脏兮兮的小手之上。

 雪天。

 破旧的房屋之中,中堂已是积雪满庭。

 这是谁的房屋,小孩已经无心去追究思索了。他蜷缩在破败的屋子之中的一个角落,身上仅有一片冷若寒铁的布衾,难以捂热丝毫。

 一张小小的布衾,纵然寒冷,却已是小孩此刻唯一的御寒之物。

 只是,布衾太短了。

 两只脏兮兮的漆黑脚丫露在外面,在几乎已经不能够称为鞋子的破帆布之中粗糙包裹。小孩很想去盖住脚丫,但理智战胜了他。

 寒冷,终是不如饥寒更令人畏惧的。

 小孩不知道他从何处来,他只知道,自从他醒来之后,脑海之中便已只余下三个字。

 孟希言。

 小孩并不识字,但在那三个字印入眼眸之时,他依旧正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
 于是,自那以后,小孩便以孟希言自称。

 至于其他,甚至就连一二衣物也无。

 身上的破布衣服,是几个月以前,在一个狗洞之中,偷偷拿来的。

 小孩忘记了太多东西,忘记了他从何而来,忘记了他到底是谁,忘记了,如何讲话。

 他是怎么活下来的?

 小孩不知道,一路走来,有人施舍,也有人嫌弃,但小孩凭借着微薄的施舍以及一些常人抛之弃之的东西,活下来。

 他只是很努力的想要活下来。

 那一路走来,他似乎走了一辈子最长最艰难的路。可小孩不知道的是,这条路,却仅仅只有十七里。

 十七里路,却仿佛小孩的一辈子。

 十七里路,小孩来到了一个名叫做石壕吏的小镇,便长久地停留在了这里。

 至于为什么停留在这里,大抵只是因为,小孩刚进城的第一天,便有个心慈妇人,给了他一碗白米粥。

 那是一个下雨天,冰冷的雨滴将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,同样也冷冰冰地贴在身上。

 腹部一阵绞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