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(十七)(第2页)
无垢正夹了一颗大虾仁,听静漪这么一说,虾仁就从筷子尖上落了下去,滚在地上,“什么”
侍女忙捡了出去。
静漪又给她舀了一勺虾仁放在盘中,说:“母亲就知道你爱吃,特为给你准备的。”
无垢拿筷子拨了拨盘中的虾仁。
静漪看一眼无垢,低声问:“怎么了”
无垢放下筷子,清了清喉,说:“我不是说,晚点儿再说么你怎么这么着急呢。”
静漪没出声。暗暗的又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。
待到午饭用毕,人都陆陆续续的散了,静漪送无垢出门的时候,姐妹俩才有机会单独说话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三表姐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人是谁了吧”静漪问。
无垢点头,道:“当日就知道了。但是,一开始是不方便和你说,后来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和你说,就耽搁了。”
静漪皱着眉,问:“这叫什么话二表姐呢,难道她也是知道的”
“知道。”无垢拿手扇了扇风,拉了静漪走到一边,说:“本来也该告诉你的。”
“什么人,你们这么避忌”静漪问。无暇沉稳些,无垢急躁些,但她们同她,一向是有话直说的。
“是陶骧。日后见了,你当面谢他吧。”无垢说。
静漪望着无垢。
不知为何,她竟不十分地觉得意外。
一连两天都在下雨。
静漪站在围栏处,看雨打莲叶。莲叶田田,被连日的雨水冲刷的颜色碧绿,叶子上的裂纹仿佛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。
静漪站的腿酸了,才在石凳上坐下来。有点凉,秋薇进去给她拿了垫子来。她坐下来,依旧出神。
清早之慎来过。
他来一是探望连日不舒服的宛帔,一是告诉静漪那日她让他查的车号已经查到了,是挂在陕甘宁会馆陶驷名下的车子。
静漪谢过之慎。之慎问她,这车号是怎么得来的。陶驷可是陶系驻京的大员。她简短的说了连着两次在街上遇险的经过。之慎一边听的变色,一边叹道:你是不是该和母亲说一说,央及她带你去寺里拜一拜,你怎么出门就撞到邪事,还有,怎么偏偏是陶家……
静漪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急落的雨,说,这大概就是,该遇到的,怎么都会遇到。
大约是看她郁气沉沉的,之慎说如果她特别担心,他再去打听一下戴孟元的事。
之慎走了,静漪还在想之慎那句话。是啊,怎么偏偏是陶家……她望着从莲叶上噗噜噜滚落的水珠子,跌进池塘里去,瞬间便化为乌有……受人恩惠,总不能当做没发生——可是,这叫她如何是好
她伸出手去,接了檐下流下来的雨水,冰凉凉的……
宛帔从窗里看到静漪坐了好久都一动不动的,让翠喜把窗子关上。
“一出了伏,下雨天就见了凉。”她今天特意加了一件长背心。
翠喜把窗关好,问她要不要烧个炭盆。
杏庐临水,下雨便有些寒气侵来,比别处更凉一些。
“不用。七八月里就用炭盆,没的让人说咱们娇气。”宛帔低了头,继续绣那幅婴戏图。已经绣了大半。她拿远些端详。因比别的绣的更用心思,自己也觉得这是甚为精美的、颇看得过去的作品。再想着这婴戏图的用途,她微微一笑。
翠喜看到,笑道:“这个帐子您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,小姐看着该多喜欢。说不定小姐喜欢了,自个儿也上心,绣上一点儿呢。”
宛帔笑道:“她你还不知道你让她做什么都行,哪怕给猫狗包扎呢,就这一样,针线上是真拿不起来。”
翠喜扑哧一笑。
宛帔叹气,说:“她呀,说笨也不算笨,怎么教都教不会呢我看无暇学着打毛衣,真是心灵手巧,一点就通。无垢说是不爱弄这个,拿起针来织围脖也是说来就来,就只有漪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