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五章(第2页)

 霍世鸣穿着过年新裁的衣服,大马金刀坐在厅堂里,脸上写满了准备大干一场的意气风发。

 “你们来得正好。”

 “我已经收到了骑兵的章程,打算这几天好好通读一番,趁着过年期间将一些能筹备的东西都先筹备起来。”

 “等到出了年,天气稍暖和一些,就开始从军中选拔士卒,再从燕西各县招募新的兵源。”

 “陛下任命我为燕羽军主将,我决不能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厚望,一定要尽快操练出一支像样的骑兵来。”

 孙裕成听得心头亢奋,凑到霍世鸣面前就开始询问相关细节。

 方建白看他们在聊正事,却没有去凑热闹,先去了趟后院拜见了方氏。

 “姑母,我听说阿翎怀孕了,她给你们寄的信里还有没有说别的?”

 方氏正忧愁着呢,一看方建白过来问这个,立刻板起了脸:“信上说了,害喜不严重,能吃能睡,一切都好。”

 方建白笑道:“那就行。”

 方氏看他这个反应,突然气不打一处来,狠狠拧了方建白胳膊一下:“建白,你还记得阿翎进京前,你和我说过的那番话吗?”

 “你说你需要一些时间放下阿翎,好,姑母不逼你,在你爹娘逼你的时候,还帮你把你爹娘都挡了回去。就为这个,你娘私底下没少埋怨我。”

 “如今阿翎不仅贵为皇后,还怀了身孕,你也总该放下了吧。”

 方建白面上喜色一滞,下一刻,他温声道:“姑母,我知道你是为我好,你容我再想想。我娘那里,也让你受委屈了,下次回家我会好好和她说的。”

 方氏如今是再信不得他这话了。

 过去两三年里,方建白在霍世鸣麾下表现出色。如今才二十二岁,就已经领三营一千五百人。

 燕西这边,有不少官家妇人都来跟方氏打听过方建白的婚事。其中有几个姑娘的条件很是不错,但方氏都忍痛婉拒了,就是希望能再给方建白一些时间。

 可看方建白,哪里有半点儿放下重新开始的样子?

 方家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,总不能一直不成婚吧!

 与此同时,皇宫里,许时渡也在和霍翎谈论她的婚事。

 早在一年半以前,去行宫狩猎的路上,许时渡就跟霍翎说了,宁信长公主在给她物色夫婿的事情。

 一直到了最近这段时间,许时渡的婚事才算是彻底敲定下来。

 霍翎十分好奇:“是哪家郎君,竟能同时入了你和宁信的法眼。”

 宁信长公主挑人的眼光十分苛刻,许时渡就更不用说了。

 她压根不在乎对方的家世地位,这些都有宁信长公主为她把关。

 她所要纠结的,就是对方能不能合了她的眼缘。

 许时渡表现得落落大方:“是陆杭陆尚书的嫡长孙,名叫陆淮,之前一直在老家那边念书,今年才来了京师,如今正在翰林院里任职。”

 霍翎笑道:“我虽然没见过陆淮,但只看陆尚书和德妃的品貌性情,就知道陆淮与你定是极相配的。”

 许时渡抱着霍翎的胳膊:“那就借你吉言啦。”

 霍翎道:“等过了年,让陛下下旨给你们赐婚,也更体面。”

 许时渡用面颊蹭着霍翎的肩膀,肉麻兮兮道:“就知道舅母最疼我了。”

 霍翎好悬没在喝茶,不然肯定要被呛到:“孩子就够闹我了,你别跟着胡闹。”

 许时渡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:“这几天孕吐很厉害吗?”

 霍翎顺手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:“比前段时间严重些,不过也还好,不影响吃饭睡觉。”

 许时渡:“那你这段时间都待在凤仪宫里养胎?”

 霍翎点头:“这个天气,道路湿滑,我在院子里转悠个几圈,都把宫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下,更别说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了。”

 许时渡却很支持宫人的做法:“是得注意着点。你想活动的话,就在殿内转悠,或是投投壶,射射箭,等天气暖和些了,再让皇帝舅舅陪你去西郊别院住一段时间。”

 “你要是实在无聊,我多进宫陪你聊天。”

 霍翎笑着谢过许时渡的好意。

 许时渡一直待到景元帝过来,这才起身离开。

 景元帝看霍翎面带笑意,不由问道:“你们都聊了些什么,这么高兴?”

 “聊了嘉乐的婚事。”“嘉乐的婚事终于要定下来了?”景元帝也不免心生好奇,“是哪家儿郎。”

 听说是陆淮,景元帝点评:“样貌确实不错,难怪嘉乐肯松口。”

 霍翎道:“我和嘉乐说了,等过完年,就让陛下下旨赐婚。”

 景元帝一口应下,陪着霍翎用了午膳,睡了午觉,等到下午,才和霍翎一起去书房写春符。

 年节之时,皇后给命妇赏赐春符,就和皇帝给朝臣赏赐春符一样,逐渐形成了一种惯例。

 这几年里,霍翎一直没有停过临摹名家字画,再加上景元帝时不时的指点,她的字愈发潇洒灵动,既保留了颜体的优点,又多出几分自己的风格。

 景元帝站在一旁欣赏了许久,目露赞许之色:“比当年在入城献俘图上落笔时,要进步许多。”

 霍翎放好手中的毛笔,坦然收下景元帝的夸奖:“这叫名师出高徒。”

 “臣妾不仅在书法上颇有进益,在下棋上也颇有心得。陛下何时想下棋了,就随臣妾下一局。”

 霍翎的棋艺确实如她所言,大有长进,在与景元帝的对弈中,僵持了许久才最终落败。

 景元帝道:“这段时间的棋谱确实没白看。”

 要放在三个月以前,霍翎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才落败。

 霍翎用指腹摩挲着黑子边缘,也不气馁,比起最开始被景元帝杀得片甲不留,如今她已经能有来有回跟景元帝对照厮杀了。

 霍翎一边挑拣着棋子,将它们放回棋盒,一边与景元帝聊起明日的除夕宴以及接下来的几场祭祀。

 无论是除夕宴还是祭祀祈福,霍翎身为皇后,都是要出席的。

 景元帝特意叮嘱了一句:“明日在宴会上,不要碰那里的酒水和糕点,若是实在渴了,与朕说一声。”

 霍翎道:“陛下是怕有人在酒水和糕点里动手脚吗?”

 景元帝道:“有朕的人盯着,东西很难被人动手脚,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。”

 两人聊到除夕宴,德妃也正好因为宴会的事情过来找霍翎:“娘娘,这是今年出席宫宴的人员名单。”

 霍翎接过名单扫了几眼,看到几个递了条子请假的人:“承恩公因何故缺席?”

 这位承恩公,指的当然是何皇后的亲生父亲。

 在霍翎进宫以后,京师的承恩公府就显得失意落寞了。霍翎已经许久没听说过这家人的消息。

 德妃道:“承恩公府的人说是受了风寒,病得实在起不来,也怕过了病气给陛下和娘娘。”

 霍翎淡淡道:“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,确实不宜强撑病体进宫。”

 以这位承恩公的身份和地位,宫里听说他生病,原是该赐下一些药材的。

 但看霍翎和景元帝都没有这个表示,德妃当然也不会出声讨嫌。

 霍翎与承恩公府颇有过节。

 景元帝呢,原就因为承恩公几次三番上折,反对霍翎为后,削减立后大典的用度等事情,对承恩公心有不满。